康巴汉子 板上油画 79x55.3cm 1980年
5月10日,“四十年再看陈丹青《西藏组画》”在中国艺术研究院油画院开幕。展览汇集陈丹青在80年代创作的七幅油画《西藏组画》,以及该系列油画诞生前的200余幅速写手稿。
展览现场
作为陈丹青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西藏组画》诞生至今已过去四十年,用本次展览策划人邰武旗的话来说,“四十年下来,也经历了一两代人,很多年轻人可能不一定知道《西藏组画》了。知道的,想必大多数人也没有亲眼看过,它基本上是作为一个传说的状态存在的。”
《西藏组画》是1980年陈丹青的毕业创作在中央美院展出后外界给予的名称,也是他的成名之作,全画共七幅,于1979年至1980年间在拉萨和北京完成。最初陈丹青创作时并未对幅数进行预设,也没有想要作成“组画”,只是为了背离巨型的、单幅的、叙事的、主题性的创作模式,而一幅接着一幅画出《母与子》、《牧羊人》、《朝圣》……因而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西藏组画》的出现被公认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经典之作。
手写在墙面上的注脚
据策划者邰武旗介绍,本次展览起因是《牧羊人》(组画之一)不久前被送到自己的工作室做物质状况检测。因此机缘,他于是萌生了想凑齐七幅作品,连同陈丹青当时在西藏画下的大量写生小稿、速写、素描与文献资料,让大家在四十年后再度重温它们的想法。本次展览中,除《牧羊人》外,其他六件作品来自于持有者和机构支持的一比一复刻版。
手写在墙面上的注脚
展览墙面上,艺术家为《母与子》手写的注脚
展览开幕当天,尽管陈丹青本人没有到场,但开幕前夕,应策划者邰武旗之邀,他来到展厅,在多件作品下方的墙面上,写下了四十年后他对这些作品的注脚以及他想说的话。“过去我们做展览,在展陈上很注意强调严谨的线条和形式感,有一种高冷的感觉,挂画布展都是横平竖直,讲究雅致。这些东西其实很硬,而这次陈老师在墙面上的批注,这种手写的痕迹,马上让整个展厅的氛围改变了,变得很亲切,和观众的距离也一下子变得很亲近。“邰武旗对此说道。
除了与西藏组画相关的作品外,在本次展览的第二个展厅,策展人还特意陈列了一张陈丹青于15岁时临摹的小油画《意大利女孩》。他为这件作品写下的注脚是:“这张居然没丢失。这次画展,这张最好!”
朝圣 板上油画 53.5x79cm 1980年
陈丹青 朝圣 素描草稿
陈丹青 藏女洗头草图
《意大利女孩》与《母与子》
陈丹青曾说:“上世纪90年代,我找到十五岁那年在上海临摹的欧洲小油画《意大利女孩》,忽然发现这幅临摹和《母与子》(西藏组画的第一件作品)的图式与温柔感,多么相似:犹如电脑储存功能,来自欧洲绘画的感应,尤其是少年人亲手描摹的刻骨铭心,已在十五岁时内化为我的经验。追求粗犷的苏式作风十年后,少年记忆不知不觉回来了,但又要经过将近三十年,我才察觉这经验的连接:看来西藏组画转向欧洲美学不是突然的、没理由的,法国乡村画展是一重要的中介,但假设少年时代不曾有过这般用心的临摹,西藏组画的转型是不能想象的。”
陈丹青十五岁在上海临摹的欧洲小油画《意大利女孩》
母与子 板上油画 53.8x79cm 1980年(该作品下方,陈丹青写下的批注是:你们没见到中间那位女子,非常非常美!现在的姑娘根本比不过她)
这件临摹之作,由此成为陈丹青日后艺术转型的重要出处和证据。“这幅作品是他少年时临摹的,其实从中就可以看出他的喜好还是在法国和欧洲古典绘画那边。但是在80年代以前,画坛整体的画风还是偏苏派。所以这幅临摹的画,相当于一颗埋在陈老师心里的种子,他自己当时未必意识地到。这次我们感觉特别要提这张画,应该说是为整个西藏组画的创作寻找一个证据,一个源头。我们有时候把创作想简单了,就像现在大家很流行自己想怎样画就怎样画,这种充其量只是一个创意、一个点子,不是创作的概念。而我们要为西藏组画找一个理由,也就是他为什么能画出这样的东西来。”邰武旗说道。
洗发女 板上油画 54x68cm 1980年
展览现场
展览现场
展览现场
“陈丹青与当时很多艺术家截然不同的一点在于,在80年代,中国其实已经有不少人不光是放弃了苏派的画法,他们还开始全面拥抱和尝试当代艺术。而陈丹青则不然,他重新回到了欧洲的19世纪,这与当时很多艺术家的创作路径是截然相反的。”
陈丹青 进城之一 草图1980
进城之一 板上油画 54.5x79cm 1980年
进城之二 板上油画 79x55.5cm 1980年
向欧洲溯源:1978年首次来华的法国十九世纪农村风景画展览
1978年首次来华的法国十九世纪农村风景画展览,深刻地影响了陈丹青,小幅油画中有情节但无故事,有画面但不一定是主题的描绘方式,让陈丹青开始决定用心用意地绘画,恳切的描绘出人物内心与画面的内容。
“它既不是眼前见到的生活,也不是杜撰的未见过的生活,最好的莫如这印象中的生活。一个没有去过西藏的人画不出这些画;但当我真在拉萨时,我每日所见的又远不似我所画的。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些画都更像我回到内地后留在心目中的那个西藏。”陈丹青曾在自述中这样说道。
最终,他摒弃当时流行的强烈主题性思想性的做法,直接描绘了藏民的日常生活。
邰武旗指出,“除了画作外,陈丹青先生的三篇文章特别值得一读,我们也在展厅里展示了,其中的很多观点和思想,在今天读来依然很有启发。”
展览现场 《牧羊人》
牧羊人 板上油画 78.6x52.3cm 1980年
《牧羊人》
在这七幅作品中,最广为人知的当属《牧羊人》,这幅作品是发表次数、引用次数、展览次数最多且影响最大的一件。
《牧羊人》大胆直白地描绘了一对拥吻的情侣,一种纯粹的感情通过对人物的描绘跃然纸上,男人的背影强悍有力,女人的动作稍显僵硬却又带着一丝笨拙。尽管画面中女人的脸庞被男人挡住了一半,但你依然可以通过露出的半边,感受到这张脸上满溢的幸福和动人之感。画中既没有政治意义,也不存在教条式的内容,是爱情主题首次出现在画布之上,毫不回避,毫不修饰。
展览学术主持,中国艺术研究院油画院院长,博士生导师,中国油画学会副主席杨飞云
就像中国艺术研究院油画院院长、本次展览学术主持杨飞云所说,“它所表露出来的那种对于人性和情感的描绘,人对于最本质的真善美的追求,是永恒的。”
在绘画领域,《西藏组画》直接引领了中国向欧洲正统油画溯源的风气,打破了当时画坛在美学取向上的单一,虽然创作借鉴了法国乡村画派,但仍不失个人特色,色彩团块厚重,用笔稳健,同时陈丹青专注身边、眼下、非英雄非主题的真实生活日常。首次正面将绘画本身的快感放在第一位,自然地释放出艺术深刻且浓郁的生命力。
中国社会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大变化,而在这场仍在继续的历史洪流中,《西藏组画》一直是被关注的焦点,而“四十年后再看西藏组画”,正是想要构造一个探讨的空间,四十年之后,今天的人如何看待《西藏组画》?在四十年的进程中,它又有何意义与作用?当下的我们又该如何去看待这些意义?
中国艺术研究院油画院绘画材料技法与修复研究室主任、本次展览策划人邰武旗
邰武旗同时表示,希望本次展览可以作为研究《西藏组画》的开始,其背后还有深刻的价值与意义值得持续关注和挖掘。
据悉,本次展览将持续至2021年6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