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石,中国艺术研究院特约研究员。新文人画家。
题记:2017年4月10日,天朗气清,春和景明。我驱车去山东办事,途径胡石老师位于京郊的寓所,便停下来小坐聚谈。由于还要赶路,匆匆一叙,未及深谈,但近两个小时的聚聊,除闲说生活琐事外,胡老师谈文人画,谈笔墨,谈他的创作选择,展现了一个学者型画家的艺术思考和学术认知。是日夜晚,夜深人静之时,胡老师话语依然在耳,打开速记本,匆匆将胡老师的所谈整理如下。
胡石谈文人画及创作,有几个关键词,就是“要求”,“中国文化精神”,“性灵”,”笔墨”。作为来自实践者的声音,值得聆听。此记。
胡石谈艺——关于文人画、笔墨和画虫
2017年4月10日下午1点至2点
地点:半岛别墅
文人画,之所以称为文人画,我认为主要是它强调了自己的要求。文人画之要求,就是要有中国文化之精神!
为了这个中国文化之精神,首先,就要求你是一个文人,这个文人不是我们现在通常所说的所谓知识分子,而是中国传统文化体系的修习者,要对于中国文化精神有着深刻理解和自足的把握。其次,要求画家作为一个人,画中要有人在,作为画家要有气度,有气质,有学养,有灵性,有性灵。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性灵。性灵,是灵和性组成的,它是一个人生命的最重要部分。魏晋嵇康主张艺术要有性灵,就曾提出音乐性灵说。清代袁枚提倡“性灵”说。性灵包含性情、个性、文才。我认为性情很重要,一个画家,没有性情怎么行?艺术不同于政治,政治要求和,而艺术要求有性灵,需要灵机与才气、天分与学识并重。尤其文人画,它是中国文化精神要求的性灵之作,性灵是其最重要的部分之一。再次,文人画的又一要求,就是要求画家要有高超的绘画技术,要有对笔墨的深入感悟和把握能力。
说起笔墨,前些时日,书画杂志记者采访,让我谈一下笔墨问题。实际上,笔墨不可说,如果勉强一定要说的话,它是种境界,是种文化气质,它是技道一体的,说它是技术方法,也不是,说它是气质境界,又和技艺方法手段有关。我认为,笔墨不是手段,是目的,笔墨是具有中国文化意味的形式语言,没有中国文化精神属性,不是笔墨,或者说,笔墨是一种文化要求,展现具有中国文化精神内涵意蕴的笔墨线条,是目的,是要求。具体来说,笔墨是书法用笔的绘画延伸,对于笔墨的认知,重在文化体验,同样一根线,一个具有中国画传统意蕴的画家画的就是笔墨,而一个不懂中国画笔墨的就仅仅是一根线条。
我画花鸟画,就力求笔笔是笔墨,笔笔是书法。我画的草虫,更是以笔墨锤炼和文化表达为要求。画草虫是我經過深思熟慮後的選擇。我从08年开始就专心研究画草虫,因为我發覺,现在中国花鸟画的許多題材已經被畫爛了,甚至被畫壞了,综观中国美术史,草虫被画的相对少一些,还没有发展出较为成熟的表现体系和样式。虽然美术史上並不乏畫蟲的畫家,但也似乎仅仅是点缀而已,或者是为了增加画面情趣。应该说,画草虫,還是一个值得下大力氣研究和探索的課題。
历史上,五代后蜀黄筌曾画虫,在他给孩子画的课徒稿《写生珍禽图》上就有好多种昆虫,譬如蚱蜢、蝉、金龟子、蜜蜂等,画的生动逼真,有富贵气,那是因为黄荃是贵族,本身有贵族气。所以美术史上有“黄家富贵”一说。北宋赵昌师法黄筌,重视写生,他有幅作品《写生蛱蝶图》画,有蚱蜢和蛱蝶,也非常生动。元代钱选画虫也好,他师法赵昌,画的很逼真,但和黄荃相比,就野逸的多。齐白石的虫,也画的好,但工匠气重,大写意小虫略好,但总的来说,稍显粗糙。画草虫,需要下大功夫,要定下心来,认真研究,要把它的形研究透,其后才能谈取其神韵。
一虫一天地,一叶一如来。画草虫,要有“我”在,要表现出性灵和灵性,还要传达出文化诉求。不管怎样,画草虫,都不可能是纯粹的抽象笔墨,要对草虫的结构、形态力求准确地把握,要做到形神兼备、文质并重。要知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一个成熟的草虫图式,一套成熟的笔墨语汇,有太多的东西需要研究、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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