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曼翁《墨兰》图
轻抚琴弦的指尖,古淡清幽的音色,在脑海里盘旋不绝。睁开眼睛,古琴上正在流转着名曲《幽兰》,琴音恰似幽涧滴泉,清清冷冷,令人产生些许遐想。可那时的年纪却始终理解不了这首节奏缓慢,力度也并不强烈的琴曲,何以得名于《幽兰》,直到今天站在这幅沙曼翁的国画《墨兰》前,才约略有些开悟。
与启功、溥儒等同为皇族后裔的沙老,自幼家教甚是了得,8岁学书,14岁习篆,上世纪30年代从虞山萧蜕庵先生学习各体书法及中国文字学。在中国现代篆刻史上,他的名字可谓如雷贯耳,但画名却到上世纪60年代以后才逐渐被人所知。这是因为沙老直到五十岁以后才开始学画,但一上手就起点很高,不同凡响,他深爱虚谷、八大、石涛等人的笔墨情趣,所作国画皆追求高雅绝尘的清逸之境,终在晚年形成了自己清逸蕴藉、朴茂峻爽的独特面目。窃以为50岁后的沙老在那温润的水乡,在那“一人巷”的白墙黛瓦中,春雨伴梦,清晨醒来,周围似乎都是春蚕沙沙的食叶之声,那声音也终将他8岁习书时的严肃苛求还原成儿时该有的童真和单纯。
点评
此幅纸本《墨兰》,是沙老77岁时所为,看上去行笔舒缓,腕底若有神助,笔锋所到之处,干净利落、苍润互生,浓淡相间,仅用寥寥数笔就将兰叶的长短参差,花茎的顾盼婀娜,花朵的渐次绽放,描写得姿美韵清,栩栩如生。再看画的构图,将兰花布局在左下角,上方长题咏兰诗句,右边大面积留白,不但没有失重的感觉,反而更显画的工稳和平正。由此可见,作此画时的沙老已达人书俱老的境界,想必他是在特意追求为艺的平正和为人的简淡。
“深林不语抱幽贞,赖有微风递远馨,开处何妨依藓砌,折来未肯恋金瓶;孤高可把供诗卷,素淡堪移入卧屏,莫笑门无佳子弟,数枝濯濯映阶庭。”这首宋代刘克庄的咏兰诗句被沙老借题于画上,许是他感佩于兰花生于“深林”,怀抱“幽贞”,不恋“金瓶”,并以此寄托自身澹泊远志,不慕荣贵的一颗“幽贞之心”。由此推断,即便门无车马,只要有兰与其相伴已足慰平生。
在中国古代文人眼里,兰被人格化,是理想情志的象征,它可以作为一种操守和德行被追慕,也可以作为香、姿、韵、色俱全的美神被崇拜。
沙老的《墨兰》令人回味,胡聚堂老师的点评更是十分精到。
观想
站在这幅《墨兰》前,我静静观赏,闭上眼,脑海中那《幽兰》琴曲看似不经意的轻抚慢挑,以静态美为基调,低而不沉,柔而不弱,旋律幽远而静美,在此我第一次品味到了那曲中、那画里清幽脱俗,飘飘忽忽,若有若无的兰香,它令我茅塞顿开,似乎触摸到了空谷幽兰那清雅素洁、静谧悠远的意境。
抚琴怡心,赏兰养心,那画兰呢?也许沙老是在掏心,他是在把自己的最爱无私地奉献给崇尚追求中国式雅致生活,守望民族精神家园的同好和众生。
沙曼翁简介
沙曼翁(1916-2011),满族,祖姓爱新觉罗,原名古痕,1916年生于江苏镇江。2009年,因其在书法篆刻艺术领域的突出成就和影响,中国书法家协会授予其为艺术指导委员会委员和第三届中国书法兰亭奖终身成就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