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围绕《清明上河图》的鉴定,曾发生过许多故事。择其一二,读之听之,颇能给玩收藏和搞鉴定的人以有益的启迪。
张择端《清明上河图》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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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清代《识小录》考据,《清明上河图》“画里有四个人掷骰子,其中两颗六点,还有一颗在旋转,掷骰子者大叫:六!汴(开封)人说六用撮口音,画中人却张着嘴叫,应是闽人——此画是闽人伪作!”以“小”见“大”,细节一错,则大错特错。此《清明上河图》,当然也就被排斥在真迹之外了。
据统计,目前世界各地现存的《清明上河图》多达30多本。上述那本《清明上河图》是否在这30多本之列,笔者不得而知,但可以知道的是,这本《清明上河图》既然能够被鉴定,说明此本“清明上河图”其存有一定的艺术价值。要不是因为不经意间的一个细节的露馅,说不定它当年还能继续惑人。
无独有偶,上个世纪末,《清明上河图》的鉴定者、中国古代书画著名鉴定家杨仁恺先生三次来上虞。因为工作关系,我每次得以作陪。有一次,我当面请教其发现《清明上河图》真迹的有关情况,他告诉我:当时共有三件,其中另两件中一本是摹本、一本是“仇英版”。当杨仁恺先生赶到东北博物馆时,比他先行到达的清点人员已经将真迹版的《清明上河图》遴选在外了。而杨仁恺先生恰恰是从选择这一本被排除在外的《清明上河图》开始鉴定的,按他的话说,就是“为了不让真迹漏掉”。
正是这本不被看好的几近出局的《清明上河图》,随着其在杨仁恺先生面前被渐渐打开,杨仁恺先生的心跳已然加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就是它,它就是已经过去了800多年我们要找的《清明上河图》真迹。”带着喜出望外的心情,杨仁恺兴奋地向在场的人们宣布了自己的鉴定结果。原来,为了鉴定《清明上河图》真迹,杨仁恺先生可谓备足了功课,事先他看了大量的有关《清明上河图》的历史资料和文字记载,特别是对于绘画编年和历史文献的风俗记载等考据的具体了解,可以说,对画中的内容、细节,他早已了然于胸。难怪,当《清明上河图》真迹展现在他面前时,差不多只展开三分之一的画面,那真实的画面场景与资料中提供的事实内容严丝合缝、一拍即合之时,又怎能不让杨仁恺先生像小孩一样欢呼雀跃呢?
“那您当时为什么不再看看其他两本《清明上河图》就立马宣布您自己的鉴定结果了呢?”我曾如此冒昧地问过杨仁恺先生,他笑了笑告诉我:“《清明上河图》真迹肯定只有一本,当时因为太兴奋,也就没有顾及到其他两本。当然,事后,我也还是细细地看了。事实也已证明,那两本并非真迹,其中一本为摹本,摹画的痕迹较浓,与真迹相比较画工笔艺不免凝滞呆板;仇英版的《清明上河图》虽画技一流,其结构也与北宋张择端的画作相近似,但因为其描绘的是明朝中期苏州的繁荣景象,所以在明眼人看来,它们孰真孰假,泾渭分明,相互间不可混淆。”听了杨仁恺先生的介绍,我不禁对他投以敬仰和叹服的目光。我时常想,假若没有他那对于古代书画熟稔而犀利的目光,或许那《清明上河图》的真迹至今还依然会被藏于库房一角,观众朋友们至今无缘饱览《清明上河图》真迹的眼福!渡尽劫波成沧海,韧流不惜铸历史,杨仁恺先生以其满腹经纶之才和对古代书画事业的一片挚爱,自成为古代书画鉴定界一代彪炳千秋的功臣。
笔者之所以要讲述上面两个小故事,只是想从中导出这样三点启示:一是收藏也好、鉴定也罢,大家必须注重提高自我素养。没有一定的理论业务知识的武装,没有相当的实战经验,肚中空空也,脑袋昏昏然,那是无法涉足收藏、鉴定圈的,即便硬要进入,也终究是难以为继的;二是玩收藏搞鉴定,除了懂本行,还得做杂家,因为每一件藏品都附着着丰富的讯息,我们只有什么都懂一点、会一些,做到视野宽阔、积淀深厚,才能左右逢源、茅塞顿开。像上述“汴人”与“闽人”说“六”的口音变化,如果你不懂,又怎么甄别其画的真假?三是要不断培养和提升自我的“融会贯通、举一反三”的见识能力和职业敏感。也就是说,面对一件藏品,你要在最短时间内,调动起你业已掌握的理论业务知识和实践经验,并将它们捣鼓、发酵并上升为自己的一种见识性的准确判断。
记起曾在杨仁恺先生身边做过多年助手的董宝厚先生说过:“如果说书画鉴定有秘笈,那么一定是少说话,多看书画、多听意见、多动手多思考。只有量的累积,才会有眼力的提高。”笔者深以为然!收藏和鉴定书画是这样,收藏和鉴定其他藏品也是一样的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