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博物馆展出的元代霁蓝釉白龙纹梅瓶
深圳晚报记者 杨慧
两年前作家马伯庸在河北冀宝斋博物馆的“赝品奇幻”之旅后通过博客曝光,冀宝斋被撤销注册登记等一系列风波后。近日,浙江师范大学陶瓷艺术馆又曝出赝品风波,艺术馆创始人与揭露者互相痛心疾首怒斥对方“心怀不轨”。
一时间,网上网下圈内圈外吵得热闹,艺术圈再次抖落满地鸡毛。
深晚记者连线多位圈内专家,解读这番争吵背后的真假逻辑。
如果不是标准博物馆 就要另当别论
近日,浙师大陶瓷艺术馆开馆首展展出的171余作品,大部分来自浙师大美院退休老师李舒弟的捐展藏品。李舒弟是浙师大美院退休老师,2004年李舒弟回国在浙江师范大学重新执教,他把自己的全部藏品,包括大量国外购买的藏品运回来建立了陶瓷艺术馆。
开馆不到一周,梁晓新等浙江十个收藏家在网上宣布陶艺馆的藏品“假的不能再假了”:比如展品中有一件“元代霁蓝釉白龙纹梅瓶”最突出,这件梅瓶的原物就在附近的扬州博物馆,众所周知是该馆的镇馆之宝,属于国宝级别的珍贵文物,存世仅有三件而已,怎么突然又出来了一件?
指责者痛心疾首,直指这是一种文化与责任心的缺失。“学术的荣誉感、教育者的责任心以及价值观的堕落,已经到了一个足以令人深思、必须喝止的地步了。”被指责者也不遗余力抛出炸弹:梁晓新一帮藏家“作”出真假事件是外国势力做空中国。
从典型的民营博物馆冀宝斋到公立高校艺术馆都曝出赝品事件,有人担心赝品问题已经成为系统性问题。随着各种博物馆艺术馆在国内的进一步蓬勃,这个问题应该怎么看待?
身为民营博物馆深圳望野博物馆馆长的阎焰表示,看待这些事件要用理性的眼光:可以谴责不严谨,但大可不必上岗上线。因为这些事件里面有个先决问题:能否确 认这间大学里的这个展览馆,是合法注册的“博物馆”,还是仅是一个学校内部的“艺术陈列馆”,假如它不是一间标准的“博物馆”,那么就要另当别论。
浙江省博物馆研究员赵幼强对此有自己的看法:“高校的博物馆带有公益性质,和社会是脱节的,里面有些真假问题也是带有研究性的,如果有不对,也可以在今后的研究中完善,而且瓷器本身的争议就很大,博物馆里真真假假都很正常。”
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委员,广东省文物鉴定站研究员李遇春告诉深圳晚报记者:大学博物馆或者艺术馆要具体分析,并不是一个纯粹的真伪问题。从教学和教育的角度出来看又不一样,比如从一件清代仿制品里面可以学到明代器物制作的一些信息和形制。
复制品要标注 赝品绝不允许以文物名义公开展陈
深度文博爱好者,收藏家,深圳博物馆首席志愿者讲解员雷镭认为,民营博物馆出现赝品展品是比较普遍的现象。收藏家自娱自乐,任何形式任何门类的收藏都可以,但当其走向公众平台,这就存在一个责任问题。
阎焰告诉记者:“复制品”特指哪些材质特殊,易损坏,对空气,氧化环境,温度敏感的珍贵文物,为了保护原件,会使用复制品,并且一定要标注清楚是复制品。 保护珍贵易损文物而不随便使用原件陈列,这是使用复制品的基本原则。但是,没有根据的赝品是绝对不允许在专业博物馆以文物名义公开展陈的,这是铁律。
浙江师范大学图文信息中心相关工作人员解释说,展品的标签都标注“未鉴定”(实际展出时担心引起误会去掉了),包括馆门口也有张纸写着相关说明文字,捐赠证书也写明“未经鉴定”。
阎焰说,“专家鉴定”是今天社会上的一种对社会性收藏的概念。博物馆的藏品和展品不会到展览前了才去请“专家鉴定”的。博物馆的馆藏品,在入藏后就会经过系统的,大范围的,多年的学术研究,被业内确认和学术认可的藏品才会进入展览备选的通道。
雷镭介绍,博物馆藏品的文物鉴定报告都是出自文物部门和单位,而不是出自某个个体的鉴定专家。专家的个人意见常常千差万别,比如艺术品领域最近闹得最沸沸扬扬的《功甫帖》真伪之争。
广东省收藏家协会陈少湘认为,从某种意义上说,“冀宝斋”也是文物赝品的受害者。民营博物馆毕竟是一种新生事物,宜“疏”不宜“堵”。
望野博物馆馆长阎焰说,赝品和研究问题,是今天中国所有博物馆都面临的重要课题。让博物馆的运营更透明,同时也由此督促所有博物馆做好内功。研究好自己的馆藏,做好学术准备。由此而精心策划准备,把最好的展览呈现给世人,才是解决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