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利尔美术馆藏的宋元绘画

赵孟頫《二羊图》

        上海博物馆“翰墨荟萃——五代宋元书画大展”汇聚了美国四大博物馆收藏的中国古代书画精品，遗憾的是，华盛顿弗利尔美术馆的藏品因为创办人遗嘱规定不能外借而无缘和中国观众见面。那么，弗利尔美术馆究竟有哪些中国古代书画精品呢？
        弗利尔美术馆的创始人查尔斯·朗·弗利尔在19世纪美国工业大发展时期成就了自己的财富，1900年，弗利尔在46岁之年退休，把人生余下的二十年岁月都用来进行艺术收藏。他多次到亚洲旅行，购买了很多艺术品，并立志创立一个顶级的中国和亚洲的艺术品收藏体系。尤其醉心于中国和日本的古代艺术品。
        1919年，弗利尔在纽约病故，1923年，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美国第一个专业的亚洲艺术博物馆终于竣工，弗利尔身后留下的一笔不菲的基金成为之后几十年丰富馆藏的基础。如今，该馆收藏的中国古代文物多达3万余件，其中中国古代书画收藏超过1200幅，数量为全美国博物馆之最。
        在这些书画精品中，有些是一代画家存世的孤品，如金代画家李山的《风雪松杉图》便是这样的一幅中华文化遗珍。此画极尽造境之能事，仿佛将观者置身于冬日北国美景之中，疏密有致的松树姿态颇为怪异，在凛冽的寒风中不屈地挺立；而远处的雪山空莹高耸，深浅不同的墨点装饰山头，凸显山形的轮廓和光影，—股寒凝之气跃然纸上。1127年金兵攻破北宋京城汴梁，将宫廷藏画和一些画工掳掠北去，到了金章宗时期，北方收藏鉴赏中原书画蔚然成风，而从李山的这幅《风雪松杉图》中，我们依稀可见北宋画家郭熙、王诜的笔墨风貌。可惜的是，金代的书画并没有完整的文献记载，而在那个注定动荡的年代，蒙古铁骑的南下使得那些女真王朝的优秀画作再次飘零。而如今的人们能在大洋彼岸的华盛顿欣赏到八百年前中华民族文化交融的珍贵见证，不得不说是一件幸事。
        宋末元初画家龚开的《中山出游图》则是完全另一番意趣。画面上嫁妹的钟馗被一群小鬼簇拥着，送自己的妹妹出嫁。龚开作画的时期正是南宋被蒙古势力逐渐鲸吞的年代，画家借钟馗这个驱邪除害的正义形象创作了漫画式的《中山出游图》。图中的钟馗豹鼻环眼，猛气横发，钟馗妹妹和两侍女以浓墨代胭脂，丑态尽显。龚开在画中自题道：“髯君家本住中山，驾言出游安所适？谓为小猎无鹰犬，以为意行有家室，阿妹韶容见靓妆，五色胭脂最宜黑……”诗与画充满荒诞、诙谐的味道，表达出画家对南宋末期社会现实的愤懑与不满。
        到了元代，宋朝皇室后裔赵孟頫在蒙古族入主中原之时吸收南北绘画之长，开创了承前启后的一代画风，赵孟頫的绘画，山水、人物、花鸟、竹石、鞍马无所不能，他笔下的马更是成为了千古经典，而华盛顿弗利尔美术馆却藏有一幅存世最为特别的赵孟頫动物题材画作。这幅《二羊图》(上图)纯粹用水墨画出，却似乎让观者感受到了斑斓的色彩，不同的笔墨技法描绘出的两只生灵活灵活现，让人过目难忘。赵孟頫在卷后题跋中道出了画羊的缘由，这卷《二羊图》是应好友仲信之求而画的，所选题材也是画家从未尝试过的。三四百年后，《二羊图》被清宫收藏，乾隆皇帝显然十分喜爱这幅赵氏真迹，在卷首题下“寝讹神肖”四个大字，而在《二羊图》画作的空白处，乾隆毫不吝啬地挥洒御题，并几乎尽一切可能盖满了各种御用章。
        弗利尔美术馆还收藏着一件元代画家邹复雷所作的《春消息》图卷，这也是他唯一的存世作品，描绘了梅花怒放的场景。《春消息》全图显现的是一种苍健的风格，而图中梅花的画法尤为奇特，既不是用笔点染，也不是以线条勾勒，而是用纸或绢卷蘸墨点成。而一条足足有一米见长的枝杈成为了整幅画卷的一个神来之笔。这幅手卷的另一个珍贵之处在于卷后元末书法名家杨维桢的题跋：“文同龙去擘破壁，华光留得春消息。大树仙人梦正甘，翠禽叫梦东方白。”这首七言诗恣肆古奥、狂放雄强，显示出奇诡的想象力和磅礴的气概。邹复雷的存世孤品加上杨维桢的精绝之题足以让这幅《春消息》在美术史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