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建平:一个人的“天堂”——我说刘鸣和他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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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建平:一个人的“天堂”——我说刘鸣和他的艺术

时间:2011-07-15 11:18:18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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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鸣
1963年出生于湖南。1986年-1989年浙江美院中国画系进修。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现居北京和长沙。


邹建平/文
 
画家刘鸣唱蒙古歌手腾格尔的那首《天堂》,是竭斯底里而目中无人的。他披散着长发,眼睛微闭,双膝微屈,双手捧着话筒,涨红着脸:“我爱你,我的天堂,啊啊啊!啊啊啊!啊……哟……嘞!!!”直唱得荡气回肠、唱得心惊胆颤、唱得鬼哭狼嗥……。舒服,这才是真正男人雄性的吁请!
 
好喜欢听刘鸣唱《天堂》。一曲吆喝完毕,幸福的眼泪盈满在我眼底。哥们!死了都要唱“天堂”。
 
天堂自然是极乐世界,天堂是五彩缤纷的,但刘鸣的天堂是黑色的——水墨艺术。
 
上个世纪80年代末,也许更早一些,刘鸣曾到南岳大庙里看我作画,其时就认识我了。他言语不多,激动时说话有些结巴,偶尔还有些腼腆。
 
自1996年后,刘鸣和石纲即在北京举办画展,需要我出谋划策,每逢周末都要到我居所“马王堆后院”陪我摸几圈麻将,由此近距离接触刘鸣、观察刘鸣,突然发现:刘鸣的懵懂下掩盖着他的处世机智,以至到今天,我的生活中缺不了刘鸣这样的朋友。
 
早期,我眼中刘鸣的内心世界似乎是单调和木讷的,但这种表象终究要穿透,刘鸣的作品执着地守护着心灵的热土;刘鸣和其作品彼此交相辉映,让我在沉寂静穆的后面体察到一股雄壮炽热的情感,他唱《天堂》时表达了这种感觉。抑或,这是刘鸣性格的真实状况。
 
不修边幅的刘鸣出生在湘南与桂北接壤的新宁县。那个地方是喀斯特地貌,岩石裸露、草木不生。莨山的山峰像一具具男性生殖器直指云天,而刘鸣的家便在这一座座“阳具”下面。刘鸣的粗犷得益于这些山峰的哺养……。若干年后,刘鸣选择画水墨画,而且永远忘不了湘南故土的老房子,证实了这是故土给他的提示。近20年来,他硬是固执地选择去画山水景物。而在基础教学中,却能看到他的另一种本领。
 
今日刘鸣富有了。
 
最早创业是他创办的“燕舟画室”,开业的时候只有20多个矮木椅子和极简陋的画架。在那时的岳麓山下,“燕舟画室”是名不见传的。但刘鸣却硬是沉着的坚持下来,他认为:实验性水墨作品不好卖,办画室培训高考生源是一条务实的路子。“燕舟”随着毕业于中央美院的段江华加盟,渐渐有了生机。现在“燕舟画室”有三层楼房,几千平方米教学基地,几百号学生。不信,你登陆“燕舟艺术工作室”www.yanzhoucn.com,刘鸣在照片中是堂而皇之的站在中央的位置。
 
学院赐予他的一种基础本领、人物素描和石膏写生,包括绘画色彩他样样行。他的成就并不是一种偶然,我相信刘鸣的韧性终究要等到这一天的。
 
我在一篇文章中是这么描述刘鸣的:“画室每年考上各类美术院校的考生不计其数。为人师表,焦心虑智,即为师长又为家长。刘鸣之画,故大多数是晚上和礼拜天的时间完成的。刘鸣卧室兼作画室,其中别有特殊,画案只有三个脚,搁块画板在上忽闪忽闪。画案下布有一狗窝,一条取名叫“丽丽”的小宠物犬盘踞其中,“丽丽”胆子小的出奇,所以它只能常和刘鸣为伍。刘鸣作画时,其妻睡觉眼睛上要戴上墨镜才能安然入睡,就是这种环境中,刘鸣认真地作画,率真地生活。”
 
今非昔比,日常生活中的刘鸣可说是生活在时尚和贫穷的两极地带,他穿时髦的名牌内衣和皮鞋,开着吉普车去内蒙古草原兜风,mp4播放着 “黑鸭子乐队”演唱的歌曲;但饮食和居所又极其的简陋,他可以趴在我家的沙发上甜美的睡上一晚,那种睡姿我感觉难受极了,但刘鸣的神经可能在身体的屈压下没任何感觉,他是一个适应力很强的人,有时画画时犯困了,他便在画室地下搭个野外落宿帐篷,然后,窝在帐篷中美美的睡去,这让我想起10年前“丽丽”盘踞在画案下的情景……
 
过于聪明机智的性格很容易挫伤他人,因此,刘鸣的沉默是那种乍一见面就可以成为朋友可相信的人,在群体中他不会威胁到别人的利益。正是刘鸣这种貌似宽厚的外表,导致他人缘极好。一次在韶山,刘鸣突发奇想,侃说水墨艺术,结果许多人失望了,因为听不出所以然;但从那些片断的词汇中,我能听懂,这不是常规的语言,有些天才是有语言障碍的,刘鸣是个画家,语言表达对于他只是附属产品,真正传导他内心声音的是作品。
 
艺术中的刘鸣具有丰富的语言知觉,早在1997年我撰写的《一方静土、一方家园》一篇文章中,我认为:“刘鸣对于故乡故居的濒临灭绝持一种强烈的忧患意识,一种文化人才有的那种远见熟虑。‘老房子’从源到流,散落在清溪幽壑之奥,丛林密菁之间,层轩曲栏,石桥倚阁,不啻桃源庐舍,仙琼楼居。画家营造着一幅幅仙境般的童话世界,籍此逍遥,求得一种失落以后的平衡。”
 
“刘鸣之作品不同于一般文人画的情境,它兼融文野,崇尚刚健,笔势洒脱,水意盎然。刘鸣生长于资江边,对“水”有一种特殊眷恋,花青在他摆弄下,水迹浸淫,泱泱生机。“老房子”经过花青的刻意渲染,脱离了吊脚楼式的乡情民俗,进入一个载道时期,在密不透风的蓝色(今日是黑色)阻泻下,苦涩、沉重、阴郁、原始等集合汇聚起来,形成一种内心精神的强烈吁请。”
 
“刘鸣正因为成刘鸣,亦就在于他不甘俯首的人格骨气上,他是生存现实中的弱者(今日是强者),但他是艺术人格精神中的强者。刘鸣作品的画面,多数是裁取中景入画,不求咫尺千里的纵深及博大等效果,南方即景都重新编织,他对故乡回忆,一种随心所欲地拿来,既像堆积木一样去调摆。他是一个职守明确的‘老房子设计师’”。
 
“刘鸣的吁请隐喻着未知,他心旌鲜明地坚持民族精神的当代确定,贴近故乡的一砖一瓦,珍惜地球上所有的生灵。他的画面为我们提示的是具有多重性的启发性问题,刘鸣之追求便全超越他生活的年代。‘老房子’终将要消失殆尽,眼看着那些进了家园而在里面的人,洋溢在他们眼里的宁谧,而我们,却总有失去故园的痛感。”
 
刘鸣现在的画很少见到那一栋栋斑驳摇曳的老房子了,他企以用更多的当代工具去搜索山水间的景观和结构。所以,看他的画尽管有酣畅淋漓的笔墨,但无法寻觅到传统制局下的松石溪流、小桥行云。画家刻意将这些障碍人们阅读的常规物省略,在其内心再造自然,刘鸣俨然成了他自我世界的主宰。他随心所欲地布局,让想象的空间在他营造的物象中得以最大的满足。
 
近期作品,我们可看到似乎熟悉的场景,但在现实中绝无着落、豆瓣状的浮云在结构中随意布局,让沉实乌黑的墨团透出灵气;树木疏疏散散,与泼墨在结构上有一种点面的互动结合,偶尔树枝头挂一两个沉甸甸的果实,也无法称谓这是何种果实,但轻松灵动的笔墨后面,我们看到了一个画家处心积虑的诉求。
 
写到此处,我拨通刘鸣电话,要刘鸣谈谈他对其作品的看法。刘鸣仍然结巴地说:他近期作品名为《城市风景》、《天地之间》等,他要用水墨画去表达摄影的灵光,风景的流变,因此,你不要将此看成一种自然的风景,这只是一种印象,老房子变成了现在的城市印象,传统在现代突然消失和断裂,传统是一种记忆,是一种梦境,它必然消失!我能感受到一种印象。而这种印象多少令人忧郁而充满感伤。
 
我能感受到刘鸣对当代文化所持有的立场和勇气,但他又无法用一种辛辣的语言去批判传统,他婉转地用梦境、用似醒非醒的状态去面对;而在另外一个层面,他揭然斩断了传统山水画与其艺术的关系,让观众在其作品前省悟和木讷,让符号状、扭结、变异的物体,在其画面上反复出现,彻底地颠覆了传统画论中对山水画的所有要求;基于上述,我敢断定刘鸣绝不是一个中国山水画画家,尽管他在yanzhoucn.com网页上坚持称自己为“著名国画家”。
 
刘鸣现在已不画“老房子”了,他内心强烈的自由主义人文精神决定了他感性的认同方式,他无法按部就班的去做一件事情。阴郁的老房子貌似沉重,象征着失落与虚无。随着时间的流逝,老房子被越来越多的水泥钢筋的高层建筑摧毁,已经无法皈依心灵的家园。刘鸣唱《天堂》唱到后来撕心裂肺的吁喊:“我爱你,我的家”,源自于对内心精神家园的失却后的守候和祈盼。
 
上述我谈了刘鸣和他的作品,刘鸣是一个生动的人,避开其人的生动片面地去谈论刘鸣水墨语言的韵律显然单一化,近期以来,刘鸣突然开始对哲学产生兴趣,我很纳闷,这么一个感性的画家难道要被哲学憋死吗?好在刘鸣马上明白自己骨子里与哲学无缘,“阿尔波特”IpodMp4随身看、听马上替代了晦涩的哲学。近期的刘鸣,迅速显示了他在水墨语言中通关斩将的大聪明,《城市风景》系列指向直接逼近当代,而抽象化的笔墨令他自由驰骋在结构水墨之中,刘鸣对土地有一种农民般的虔诚,其中,可感到他祈求的天堂——正趋于在感官中寻觅到愉悦的灵光!
 
邹建平,艺术批评画家,画家。湖南美术出版社副社长,湖南美协副主席。
2007年正月草就于长沙高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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